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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當中,有太陽出來的時候,也有下沉的時候。人生也一樣,有白天和黑夜。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太陽的照耀下,也有些人不得不一直活在漆黑的深夜裡。我的天空裡沒有太陽,總是黑夜,但是並不暗,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。憑藉著這份光,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。

  

太陽不會升起的人生,在明亮的黑暗中行走,這就是「白夜行」。

知道這是部陰鬱的作品,所以我總是迴避著不去看,直到覺得內心夠強大後,才有勇氣翻開。隨著真相愈來愈明朗,一切的醜陋愈讓人不忍卒睹,闔上書本後,果然是內心沉重,腦裡一堆想法逡轉著。

罪行的累積,都是因為「他們認為這樣做,可以奪取別人的靈魂。」為什麼要奪取別人的靈魂呢?因為他們自己的靈魂也早就被奪取了。

如果可以理解女主角雪穗與男主角亮司是個沒有靈魂的人,便可以推斷他們為什麼這麼心狠。從童稚時期埋下來的傷痕,一點一滴腐蝕著他們的內心,如果自己成為一般人便會懦弱,便會被受歧視,受到指指點點,於是他們選擇一種極端的方式讓自己堅強,便是迴避打擊,在有可能的打擊出現之前,先消滅那些會阻礙他們道路的人。

雪穗和亮司都是令人心疼的孩子,一個被母親出賣,一個沒有得到母親妥善的照顧。他們只能互相依靠,互利共生的在這個社會生存。雪穗是正面生存的人,亮司則選擇了在暗處生存默默保護雪穗表面的人生可以一帆風順,所有在她人生路上的阻礙都由亮司幫忙鏟除。

小說裡沒有描述亮司和雪穗的互動,他們經常見面,但是不是一對戀人作者並沒有明說。唯一可以推知的,是亮司對雪穗的感情,無論是否是為了彌補父親的罪,還是他一直以來對雪穗存報著極大的愛意,讓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心愛的人,所以到了最後一刻連自己都可以犧牲。亮司是雪穗的光,雪穗也是亮司的光,對他而言再齷齪骯髒的事他都願意去做,反正他早已沒有靈魂,反正他只為雪穗一個人而活。

那雪穗呢?她知道亮司是她的光,總是清除她人生的阻礙,從第一次的悲劇開始,他們就無力阻擋,於是發現這樣過活的方式也不錯,假面的生存再默默的奪取別人的靈魂或生命,只為了讓雪穗過上更好的生活。什麼是更好的生活?一切都是因貧窮而起,雪穗認為她一切的不幸都是因為貧窮才導致的,於是她要錢要很多很多的錢,她嫁給有錢人、她投資、她開店,都是為了彌補她過往貧窮導致的缺憾。只是補得起來嗎?她早已失去靈魂,如今又失去亮司的光,就算是正面的生活,她始終是在黑夜前進,內心永不得見天日。

他們太早遇上惡魔,身為孩子的他們知道大人不可靠,於是只能憑藉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。一步偏步步偏,所有的罪行都有個源頭,關於這個故事的源頭很醜陋,心機和算計是主角的生存之道,無愛的沉重充斥每個章節,然而亮司終是有情於雪穗,但雪穗呢?她面對喜歡的一成,得不到後便欲毀滅他的可怕,讓人不寒而慄,連多年的好友都可下手陷害,都歸因於年少遇見的惡魔讓她失去了靈魂。就連對亮司,她也冷淡的裝作不認識,完全沒有一點人性的溫度。

這本書的情節複雜,跨越的時間長度將近二十年,人物眾多,專業龐雜,剖析人性筆鋒更是冷凜不拖泥帶水,完全符合本書的氛圍,也無疑是東野圭吾的經典之作,看完除了心頭一凜,還覺得作者真是太厲害了。

罪行的背後往往有複雜的原因,《白夜行》讓我們更關注兒童的保護,也理解兒童時期的遭遇是如何深深影響一個人未來的人生。雪穗終其一生對人性不再信任,對於「性」也是充滿恐懼,而亮司也是一樣,他對性表現的雖無所謂,內心卻有極大的陰影,導致日後在性方面的鬱積,或許更讓人忍不推敲的是他父親是戀童癖者,難保其尚未慘遭毒手。他們毫無疑義的是受害者,但是社會對於受害者的歧視,也需要深深的反省,社會缺乏善意的眼光再一次的凌遲受害者,也成為他們被奪走靈魂的幫兇,如果事發後社會能多一些關懷,少一些歧視,或許一切的害怕就不用一直被隱藏,也能得到釋放和救贖。雪穗就是深知社會對受害者的歧視,才會一而再,再而三用同樣的方法去對付身邊的女性,再藉機懷柔她們,而亮司對付男性則是更為一勞永逸,最後連他自己也不放過。深刻一點想,別人的弱點,也是他們的弱點,無論是在白天裡行走或是黑夜裡行走的人,他們都還是人,他們只是渴望被理解被救贖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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